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魍魉
2022-11-25

婴啼

有些办公室里很少办公事,就像老板或者营销部的,只不过前者指挥别人去外面办公后者被别人指挥,我在的地方不过十几平方米,除去打印机书桌电脑外所剩空间一目了然,还好大家很少同时呆在一起——除了周五的统一排版印小样之外。

也正是如此,我几乎和老黄是一个礼拜才见一次。老黄并不老,也不姓黄。他是专门负责娱乐版块的,此人相当八卦,不过想想是职责所在,也就不觉得讨厌了。

他没结婚,准确地说是刚离婚,他们那个部门离婚是家常便饭,换老婆比换底片勤快,有时候搂着相机的时间比搂着女人长。

可是我最近每次听见他接电话时,总能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声音,有时候是哭声有时候却是笑声。 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用了那种小孩声音的铃声,但他却说没有,而且还奇怪地说他压根没听见。

最有意思的是,老黄似乎越来越高兴,他的运气很好,有几则大新闻都被他独家捕捉了,最夸张的一次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深夜上街急着如厕,一时没找到就随意躲墙角解决了,结果这也被他拍到了,简直是神了。

后来这男明星要告他,老黄不在乎,官司打下来两人都红了,后来还成了好友,只是那明星央求老黄拍拍小便也就罢了,其他事情给留点脸面,于是老黄也一夜之间成为报社的台柱,报纸发行量猛增。

一个多月来,几乎所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他都在场,不过大家问起来,他都说只是运气而已。 想想他上个月还因为一篇报道失实,闯了大祸,还好社里念他资格老才抹平了过去,也可能霉运走到头了吧,所以现在一路风光。

看着老黄接过电话又火急火燎地出去了,我不禁笑了笑。

老黄出门不久,他抽屉里居然又传来了手机的声音。我只好翻出来赶快追下楼,但老黄已经不见人影了,我只好自己接了电话。

话筒里面只有一个婴儿的哭声,非常刺耳,我喂了半天,哭声却越来越大。

我是对着听筒的,但哭声却感觉从后面,或者说从四面八方传过来,将我包围起来。

我觉得有些不对,立即合上了电话。

这时,自己的电话居然响了起来,居然是老黄的号码,可他不是没带手机么。上一页1234下一页

一天,一个大户的农夫感激回家。他赶着马车,哼着小调,十分得意。

正当他离开市区,驶上乡村大路的时候,看到路旁版站着一个魔鬼,一身猎人的装扮。

“喂,农夫,带我一程吧!我们同路。”

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,农夫一定不乐意带他。可是面前站着一个鬼,农夫不能违抗。

农夫停下车,让鬼从车把上爬了进来,然后挥动马鞭,一溜烟地往前赶。

马车临近第一个村庄时,农夫看到一个老人在路上东奔西跑。老人要把一口肥猪赶进院子里去,肥猪不听话,在水塘里打滚。

老人累得气喘吁吁,他嘶哑着嗓子,骂道:“你这头蠢货,让鬼把你拖走!”

“你听到了吗?”农夫回过头,看着鬼说,“你可以把这头猪带走。就是在地狱里,鬼们也不会小看一头烤乳猪吧!”

“老人讲的不是真话,”鬼笑着说,“你没看见他多么喜欢猪吗!”

他们又往前走,来到第二个村庄。马车突然停了下来,原来路上坐着一个男孩。男孩正在专心致志捏这黄泥。

一位年轻的妇女从屋子里出来,她一把拉起孩子,生气的骂道:“你这个小淘气,我不是对你讲过一百遍了,不让你到路上玩,你没长耳朵吗?终有一天会让车子把你压死,让鬼把你拖走,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!”

年轻的妇女说着,又给男孩一个耳光。

农夫朝鬼眨了眨眼,说:“这回怎么样?你只要伸一下手,就可以把男孩带走,作为你的祭品!”

鬼大笑着说:“你以为母亲是在说真话吗?我看见那个母亲多么慈爱,她一巴掌便把儿子脸上的泥巴擦干净了。”

“看来你很仁慈!”

“不,我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。我是地狱来客,只接受人们真心诚意咒骂时所送的礼物。”

农夫希望尽快把鬼客撵下车去,所以让车轮滚得飞快。

一会儿,他们又进入一个村庄。一座茅屋里住着一位老太太,正在院子里拔萝卜。

老太太听见车轮的声音,便站起身子,眯着眼,朝外张望。

哦,她认出来了。正是那个大户的农夫,把她唯一的山羊打得半死,直到今天还挤不出奶。

老太太十分的气恼,她走出来,冲着农夫扬起那瘦骨嶙峋的拳头,骂道:“你这个活剥皮,只有让鬼将你拖走,大家才得安宁!无缘无故的,将我的羊打得半死,你这个大户的恶奴才!天啊,怎么不出来一个恶鬼,将这个恶奴带到地狱里去啊!”上一页123下一页

“欧阳啊,和老总说下,晚点出大样,我又拍到好东西了,就这样,我不多说了。”说完,电话就挂了。

这么说我手里的电话不是老黄的。

但那个手机显示的却正是老黄家里的电话。想想现在没事,忽然有种恶作剧的感觉——难不成老黄偷偷地金屋藏娇,还多了个娃娃,估计刚才是那女人打的,听着是我的声音就不敢说话了吧。

想到这里倒也解释得通了,老黄家我也认识,很久没去,干脆去拜访下,而且要在老黄回家之前到,一想到到时候老黄惊愕尴尬的表情我就想笑。

周末只是例行的三校,工作不多,我招呼一下就往他家赶了。

说话间我就到了他家,按了按门铃,毕竟要见新黄嫂,我稍微提了些水果和蛋糕,可是门却不见开。 我又按了下,不过这次时间比较长,站在厚厚门外的我几乎都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了。

门终于开了。

摆好例行的笑容,低着头刚想把提得手酸的食品袋子交过去,冷不丁却发现眼前一个人也没有。 但门却是开的。

咀嚼

这下轮到我尴尬了,只好喊了句:我能进来么?喊过数句觉得有些不耐烦,心想这个老黄,怎么找了个这么不懂规矩的女人。

我原以为开门的人可能躲在门里,可当我带上门时,却依然没人。

整个房子不大,几乎可以一目了然。但我始终感觉不到有人在,我又喊了几句,回应我的只是自己的声音。 或许新嫂子耳背吧,但那孩子不可能也睡得如此死吧?我纳闷起来,于是踮着脚走进内房。

房间一个是空的,放着一些杂物和旧家具。另外一间只有一张单人床,那床我认识,还是我上次帮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。床旁边只有一张书桌和摆放在上面的电脑。我没有看到半点关于女人或者是小孩的衣物。

当我转身想要去厨房看看时,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和吞咽咀嚼食物的声音。回头一看却只发现满桌子的食物渣滓,蛋糕和水果都没了。

即便是吃东西比赛,这也太快了,或者说,人是不可能吃那么快的。

现在这房子只有厨房和厕所没看过了。那东西只能躲在这两个地方。

厕所不大,里面什么也没有,厨房也只是几平米,不过灶台下有很多大柜子。 我一个个柜子打开,无非是锅碗瓢盆和暂时不用搁置起来的厨具,不过最后一个柜子旁边却散落着一些黄色的犹如小米一样的蛋糕屑。上一页1234下一页

我将手慢慢伸过去,刚想打开柜子,大门却响动起来。老黄回来了。
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老黄吃惊地望着我,他一头的汗,脸被烟熏得乌黑,手里小心地握着相机。

“这不你把手机落办公室了,我也很久没来了,所以顺便送过来,不过有人帮我开门,但进来后却什么都没看见啊。”

我故意把“啊”字拖得很长,老黄脸色有些不妥。

“老黄,你家里到底养了什么?”我猛地追问一句。

“没,没什么。”老黄有些慌张,我看见他手里好像提了袋什么,趁他没注意我一把拉过来。 “让我看看你买了些什么,中午我就不走了,在你这里混口饭,”我的“饭”字还未出口,袋子里一股腥臭便扑鼻而来,我急忙对光一看,里面居然都是血淋淋的内脏。

“不关你的事!”老黄有些生气,一下把我推到大门口,还指着桌子上的垃圾骂我,“你这哪里像来做客的,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,快走快走,我收拾完还要赶下午的文字稿。”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扫地出门了。

那天后,老黄照例是一个星期来我这里拿一次小样,但不再和我说话,更不再和其他人说话,接手机的时候,婴孩哭笑声音居然也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——我仿佛听见两个老黄在说话,犹如双声道或者回声一样,不同的是一个苍老些,一个却异常稚嫩。

老黄依旧是到处抓新闻,或者说新闻到处抓他,他几乎抢了报社所有栏目的摄影记者的饭碗,每月领取丰厚的报酬。

只不过,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,原本头上还残存的几块绿洲也全面凋零了。眼圈黑黑的,皮肤也由黄变得像搅拌了水泥的砂粒色。

终于有一天,他拉住了正要出门的我。

“来,来我家好么?就晚上,我有事情告诉你。”

怪物

下午下班后,我买了点卤菜,和老黄一起回家。路上,我特意没让他坐车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?想让我帮忙就最好别隐瞒。”我问老黄,老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,最终才哽着嗓子慢慢说起来。

“我开始还以为拣到个宝贝,可是现在看来它已经紧紧粘上我了。”老黄的声音带着哭腔——

那次事后我差点丢了工作,老总和同事也压根不拿正眼瞧我,加上年纪大反应慢,跑新闻也跑不过那些年轻人了,于是天天酗酒。上一页1234下一页

那时是1997年5月,全北京正在为白宝山一案投入大量警力。

那天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去钱粮胡同吃饭,回来时碰到了朋友的一个熟人。

快走近时我突然觉得他浑身是血!只是一种感觉。但走近了打招呼说话时却什么也没发现,但还是有那种感觉,而且是一种很浓的血腥味。之后问朋友,你这个朋友是谁啊?

“哦,他叫大杨,原来是宣武的,刚搬到这没多久。你猜他住哪?”

“住哪?”

“就修车铺对面那胡同里的14号院。那可是有名的凶宅,我觉得他住进去后人都不对劲儿了……”

我说:“你闻到他身上有什么味了吗?”朋友的回答让我也吃了一惊:“嗯,是有肉店里那种味。”我问:“这大杨是做什么的?”朋友说:“40多了也没工作……”

后来就没再聊这个话题。

十多天后的一个晚上,派出所让我们出警去看一起非常怪的入室盗窃。去了后发现,地点就是美术馆修车铺对面那胡同17号院,和大杨住的14号院斜对门。

之所以说怪,就是这起盗窃案小偷被锁到屋里了,是治安大妈发现的。

可我们细一问就出了很多问题:第一,这个院有七年没人入住了,一直封着,小偷进去是为什么?第二,这个院里三间屋子全被大锁锁死了,而且日久天长都锈死了,小偷是怎么进去的?他的动机是什么?

可现场连院门口的大锁都完好无损。我们翻进院内发现要把锈死的锁打开真是很费劲,还弄碎了一块玻璃。直到把一间屋弄开,把里面的人带出来讯问时才发现是个19岁的大学生,不是小偷,身上只有手电和小刀。他说早就听说这里有凶宅,是来探险的。我们也联系了他的家人和学校,最后证实了他的话。我们发现这不过是几乎每天都有的探险猎奇者其中的一个,后来被治安大妈误当成小偷。

但我们对他是怎么被关进屋里的搞不清,所以没让他回去,一直在问他一些问题。

他后来吓哭了,说当晚他和几个同学比胆子,说去那间鬼屋转一圈再出来。后来就奔14号院去了,可他们准备翻墙时一个老头把他们叫住了,问他们为什么大晚上的翻人家院?几个孩子说了理由,老头说,现在这14号院有人住了,你们进去不怕人杀你们啊?说着用手一指斜对面的17号院子说,那院就我一人住,平时老锁着,反正里面也没东西,你们要探险的话就去那吧。说完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那院。上一页1234下一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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